当宿舍较为知名的小朗同学

*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写什么，大家自行解读吧

陆宇鹏踩着滑板顺着人群前行，躲过好几个拥堵点，将将赶在上天桥前一蹬，把滑板往包上一挂，快走几步上天桥追上同学。

“我面试过了，下个月就去预录。”

“行啊小陆！你跟老师请过假没？”

陆宇鹏摇摇头：“没事，节目组会弄的。”他抿着嘴也掩饰不住欣喜，“我这个周末回家，顺便去一趟香港，你是不是有双鞋要我带？”

“诶！到位，我回去就给你写。”同学敲敲他的耳机，摘下另外一只塞自己耳朵里，“听的啥？”

耳机里传来一首粤语歌，同学听了半天没听懂，还给了他。

他不甚在意地把耳机挂着，趁人现在少点把滑板踩住：“张敬轩的。”后面可能还念了几个字眼，但他滑太快了，也没人听见。

他绕着湖，在小广场上过几个障碍，在阳光下歌唱，高举着双手准备迎接未知又新奇的一切。

 

上场前，他坐到一边调整，不得不说他确实有点紧张了，抓着节目组一开始发的水使劲，下意识地拧着瓶盖，才发现瓶子已经空了。

他把脸埋进手掌里，长长地呼了一口气，捏着水瓶打算再去拿一瓶。

有个高个子在他身边坐下，他转过去看，是贾凡。

他刚刚看着他在一旁忙个不停——倒不是排练他自己，主要是在安慰一群紧张的选手。他冲贾凡笑了笑，捏着水瓶坐了回去。

“听的啥呀？”贾凡摘了他一只耳机听，他紧张地抓着自己的膝盖目视前方，说：“张敬轩的歌，樱花树下。”

“粤语歌呀...你是广东人？”

“我在深圳长大的。”

“深圳有啥好玩的吗？”

陆宇鹏突然笑了出来，转头跟他说：“大小梅沙欢乐谷，世界之窗民俗村。”

“诶，你这人。”贾凡轻轻推了他一下。

他松开了抓着膝盖的手，贾凡听了半天，歌还是循环这一首，就问他：“这一句是什么意思？”

“嗯？”陆宇鹏下意识地凑过去，捏回那只耳机听，“啊...树荫yao...有一只蝉，跌落你身边...”一边听粤语一边翻中文显然有点困难，他没注意就跑了个字。

“你说粤语好听吗？”

“不难听吧，”陆宇鹏想了想，又补了句，“应该吧。”

“肯定好听，你声音这么好听。”

陆宇鹏拿肩膀撞了他一下：“谢啦，我没那么紧张。就是有点...”

贾凡了然地笑了笑，拉开他往自己脸上摸妆的手：“你学多久声乐啦？”

“几年吧，我以前是运动员。”

“哇？”

“排球运动员。初高中练的。”

“厉害啊鹏鹏，那你怎么学音乐啦？”

陆宇鹏眼神闪了一下，切了首歌：“喜欢呗。”

“诶。”他碰了一下陆宇鹏，跟他说，“挺好的，加油。”

 

这个秘密没能瞒住大家太久，他刚回到候场席，就看到一米九几的大男人，哭着剥开前面的人群来拥抱他，他都被逗笑了，贾凡红着眼睛跟他说：“你特别好，真的。”

陆宇鹏拍着他的背安慰他。

他下场的时候，掉在了队伍后面，贾凡凑过来找他：“怎么啦？”

“唉，我觉得...”他抿了抿嘴，但看着贾凡满脸关切，“凡哥，我觉得我唱得特别不好。”

他确实是半路出家，身体上又有劣势，但贾凡没把这些说出来，他搂紧陆宇鹏，“你在台下和我一起唱的时候不挺好的吗？”

“我和你唱就不会紧张。”陆宇鹏脱口而出，又真诚地补充道，“你特别厉害，我跟你在一起，就很放松。”

贾凡愣了一下，心里居然还涌起一股自豪来：“那我们下次就一起唱呗。”

真到了合作的时候，陆宇鹏反而更紧张了，贾凡掐着他的下巴：“哎哎哎你这怎么，别这么绷着啊。”

陆宇鹏无声地看着他。

“不是说和我一起唱不紧张吗？”他看着陆宇鹏干净的眼神，又松了手。

“之前都是在台下瞎唱啊。”陆宇鹏张开手捂住眼睛，“我特别怕拖累你，真的。”

贾凡绕到他身后给他捏肩膀捶背：“别在那瞎说，你知道，我们就是个合作关系，你给了我我想要的，我给出我能给的。”他搓搓陆宇鹏的后颈，“知道没？”

陆宇鹏点点头，贾凡拉着他到一边坐下来，问他：“你们那是不是有很多海？真好啊，我还没看过海。”

他显然不信，拿肩膀撞了他一下：“真没看过？”

“哎呀——没看过深圳的海，好了吧。”

“下回你去深圳我带你去看海，请你喝海水。”

“哪有你这样的？”贾凡从一旁拿过谱子，不轻不重地撞了他一下。

“那我帮你捡贝壳吧。”

 

“贾凡，陆宇鹏在外面。”李向哲刚从外面健身回来，“我看他在门口等了有一会儿了，你没看见？”

“啊？？？”贾凡翻出手机，果然，陆宇鹏给他发了三四条信息了，他赶紧从推开前面的谱子，从床上翻下去开门，果然看见陆宇鹏在门口，点着脚尖踩灯光。

见到他来才把手上的那块蛋糕递给他：“你应该还没吃饭，我给你买了个蛋糕。”

“你怎么不敲门啊？要不是哲哥回来了我肯定没翻手机。”贾凡接过那块小蛋糕，把陆宇鹏往屋里带。

陆宇鹏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：“你没回我消息，我觉得你应该在忙，怕打扰到你。”他轻轻地跳开，“你在忙我就不进去了，你记得吃饭。”

“忙完了忙完了，你不进来我没法接着忙下去。”他把谱子递给陆宇鹏，“我做了些批注，你要不要看一下，我怕我有漏的。”

陆宇鹏蹲在床脚看他的谱子，李向哲路过的时候还笑话了他一下，贾凡把他拉起来：“你坐着呀，干嘛蹲着呢。”他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，才坐到了贾凡的床上。贾凡搂住他：“行不？行的话等我吃完，我们就出去和一次，怎么样？”

陆宇鹏兴冲冲地点头，他没告诉贾凡，他在他的门口转悠，就是想问问他，能不能再陪自己练练。

 

他们的合作也算是成功，陆宇鹏下了场就不停深呼吸，贾凡问他都下来了，你怎么还在做心理建设啊？

陆宇鹏冲他摇摇头：“我在上边大气不敢出。”他露出一个腼腆的微笑，“凡哥，我唱得怎么样？你觉得还好吗？”

贾凡给他顺着气，下意识地回了一句：“很好，我觉得很好。”

陆宇鹏给他比了个大拇指。

“这几天排练你都把我给喂胖了啊。”他开玩笑地调侃着。倒是陆宇鹏手忙脚乱地解释开来：“不是，我看你每天那么忙，我也帮不上你什么，你这么好，我就想，给你带点吃的。”

“那以后没有了吗？”

“什么？”

“小蛋糕啊？”

“有的。有的。”陆宇鹏摸摸他的袖子，“管够。”

陆宇鹏隔三差五就给贾凡带点东西，贾凡在练习的时候，外面有人一喊贾老师有人找，里边的人就知道是陆宇鹏来了，他去外面拎了个小蛋糕进来，陆宇鹏没进来——他跑去运动了，方书剑在里面冲他挤眉弄眼。

“什么眼神啊？”

方书剑说：“陆宇鹏好帅哦。心不心动？”

说不心动是不可能，更何况在陆宇鹏找他之前，他就有足够的理由对他心动了。陆宇鹏实在是生得很好看，身材比例又不逊色于任何一个人，一个人安静地坐在那里，也阻碍不了他被人发现。

他又干净又真诚，是校园爱情里的标配男主。倘若想对谁好，也说不出口，只会默默地做着。

某一天贾凡从梦中醒来，凝望着窗台上的花，想，就是他吗？

 

他在国外求学多年，先后也谈过几个男朋友，大多成熟又优雅，陆宇鹏和他们都不一样，陆宇鹏像高中时候的那种男孩，还不懂得规则，他腼腆地摸着鼻子，莽撞又小心地闯了进来，捧起干净又真挚的爱。

主动搂上的肩，心里的那个小名单，闲不住的肢体接触，他慢慢地放出那些一开始就想给出的回应。好在另一方没有令他失望，陆宇鹏只会对他更好。

多准备的一件外套，围起来的围巾，小心翼翼的占有的动作，还未说出口，他已开始享受这曲冬日恋歌。

他忘了这里不是国外，没人会把这看成是稀松平常的事，他以为他用真诚和善良筑起了一座通往陆宇鹏的桥，却忘了有的是人用恶意的目光打量着。他甚至忘了他从来没有得到一句确认的话语。

陆宇鹏夹起一个丸子扔到他的碗里，他大大咧咧地等着陆宇鹏给他布菜。那边有人起哄着，小陆这么帅，学校里有没有人追。

他自豪地看着他的小陆腼腆地摸着鼻子，羞赧地点点头，但是很快又摇摇头说：“但我喜欢的那个女孩儿不喜欢我啊。”

他在众人的口哨声中呆住了。

方书剑坐在他旁边，把他的头往下一按，他看见自己的眼泪跌进了汤里。

贾凡第一次拒绝了陆宇鹏陪他回房间的邀请，在回房间的时候，看见几个小的围在门口争吵着什么，他凑近了听，还能听见几句：“别把这件事告诉他，他肯定得难过。”“怎么能不告诉他，不告诉他那些人指不定还怎么写呢！”

他眼皮一跳，直觉这件事跟自己有关，直接从刘彬濠手中拿过了手机，简单地划了几眼，还给他，进了房间。

无非是那几句写他跟陆宇鹏关系的话，还编排陆宇鹏用耳朵跟贾凡卖惨的事，他以前就看过，只是此刻心情却截然不同。

陆宇鹏是怎么想的呢？他突然想到这个问题，陆宇鹏肯定不会真的做出这样的事来，但这么久以来，陆宇鹏就是这么看自己的吗？

 

贾凡不再做那些傻事，那些他自以为的独一无二。他试图将陆宇鹏从他心中的高座中拉下来，将他与别人一视同仁。

一样的关心，一样的帮助，没有什么不同的了。

陆宇鹏暂时还没有发现他的不同，仍然像以前一样对他好。他便开始躲陆宇鹏，一次次把方书剑支去门口，告诉陆宇鹏，贾凡不在呀，我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。

他在屋里偷偷听着，听见陆宇鹏说，又不在吗？那你把这个蛋糕给他。

每当这个时候，贾凡心里又生起一股说谎的愧疚感。

陆宇鹏被堵了几次以后好像就不来了，他倒是时不时看着门口期待。方书剑还调侃他说，行，小陆驯养成功了，你这只蠢狐狸。

他彩排那天看到陆宇鹏脸色阴沉，不像之前那么明朗了，蔡尧小声地和他说，陆宇鹏好像也看到了那些话。

他看到了吗？

果然，陆宇鹏眼神扫过来，很快又移开。

看到了。

贾凡其实能体谅这样的，毕竟他也不是很能接受如果是自己与一个女士被编排各种爱情绯闻。

但他没想到陆宇鹏会来堵他。

他被一脸严肃的陆宇鹏拉到一个没人能看到的小角落里，见四下无人，陆宇鹏才松了一口气，扯着他的袖子跟他说：“凡哥，对不起，我没想到会有人这么说...你这几天不见我，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个？”

他的小陆其实心细得很，很快就发现了。勾着蔡尧问了几回，蔡尧哪里顶得住，马上就招了。

贾凡点点头，陆宇鹏对他说：“你不要管那些别人说的，我们做好自己就行。不管他们提什么，我都会把你当好兄弟看的！”

贾凡往后退了一步：“你不用对我这么好了。”

他不敢抬头看陆宇鹏，怕陆宇鹏无措的眼神。

“我...不是，凡哥，就是...”陆宇鹏手忙脚乱地解释着，“你帮了我那么多，我不知道怎么做，我...我只能这样...”

他会什么呢？

他一个人可以从香港搭车回深圳，在玫瑰海岸的海滩上戴着墨镜捡贝壳，耳机里放着张敬轩的樱花树下或者春秋，帮同学买几双鞋或是一些化妆品。可碰上一个对他这么好的人，他突然又什么都不会了，对方的专业能力让他甚至自卑得不敢开口要帮他些什么，只能在运动结束后，假装不经意地带几块蛋糕，看那个人欣喜的表情，然后告诉自己，我还能这么对他好。

可当他抬头的时候，看见贾凡的眼神，便住嘴不再解释了。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递给他，轻轻地跳开，说：“那你忙，我先...下去了。”

 

陆宇鹏的下一个特点，倔强。

网上怎么说，他就偏要对着干。

他偏要捏贾凡的手指，当着镜头搂住贾凡的肩，对他唱歌对他笑。

方书剑在台下看得一惊一乍的，龚子棋问他在看什么，他对着他竖了个大拇指：“你们这些直男，太强了。”

贾凡也是一头汗，下来就冲洗手间洗脸了，方书剑给他递纸巾：“太强了，太强了，世界最后还是属于直男的。”

贾凡问：“他在干什么？”

方书剑拍拍他：“别问，问就是兄弟情。”

贾凡刻意地避开，一半是为了让自己死心，一半是为了保护陆宇鹏，毕竟他拍完节目还是要回国外的，陆宇鹏一旦沾上了这个名声，就有点难搞了。结果陆宇鹏根本不把自己的职业生涯当回事，坦坦荡荡得就跟自己完全没看过那些话似的。

他只能以更决绝的方式断开。

他喊了一声陆宇鹏，陆宇鹏把手机递给了他，他当着陆宇鹏的面解了锁，壁纸是一张他趴在床上的照片，光线投影都很好。

“嗯？挺好看的这张照片。”陆宇鹏漫不经心地夸奖道。

“对啊。”他尽量控制让自己的声音不发抖。“我前男友拍的。”

陆宇鹏刷手机的手停住了，过了一会才恢复原来的动作：“嗯，好。”他抬头看看贾凡，安抚性地说：“没事的，我一些高中同学也是，你要是不想告诉别人，我肯定不会说出去。”

他一向那么善良，包容地接待一切，用他的真诚待人。

贾凡坐下来，拍拍陆宇鹏的膝盖，想了想又抱住了他，再轻轻地放开。

“我避开你不是因为那些话，是因为我之前真的喜欢过你。”他规矩地收回了手，“我之前以为你...”

他没说完，陆宇鹏却已经明白了。他艰难地吞了一口口水，眼神张皇又无措：“对不起，我...”

他没想到他的善意之举会给对方带来这样的困扰，贾凡对他那么好，他在不知不觉中伤害了他，尽管这非他本意。他一直小心翼翼地对贾凡好，把他当做遥望的一颗星，没有希求过能成为他的知音朋友，只是一个普通朋友他也开心了。他现在犯了大错了。他反省起自己的那些举动，确实足够让人误会。

贾凡也对别人好，但就从来没引起过其他人的误会。他迟钝得现在才发现这些事。

贾凡冲他摆摆手，让他别放在心上。

他反而更难过了起来，站起来抱住了贾凡的肩：“对不起，我...我喜欢女生...但是，你对我而言，真的意义非凡。”

可能过了很久，他听到一声叹息落在他的耳边。

“意义非凡听起来好像也不错。”

这句话从他的左耳，一直念进了他的心里。

 

深圳的海边没有通地铁，他小时候搭爸爸妈妈的车去，中学的时候和同学去看海，得骑很长时间单车，或者坐一个钟头公交，他们在海边支起帐篷，跳进水里挤进人群里，呛一口海水再把自己埋进沙滩里。再大些，看的次数越来越多，他也渐渐地一个人打车去，节假日会堵车，他就挑一个工作日去。开着窗，让咸腥的海风吹进来。

从小到大，他对着海洋说些什么，海水就把他的秘密带到很远，可能到了另一侧的岸边，也可能变成雨再一次打湿他。他在心里一个人独享着这片海，同海洋交换他的心情。

旁边有对新人在拍婚纱照，他踩着水掏出手机拍了张影子，要发送的时候又收了回来。

准备回程的路上微信突然响了一下，他看见贾凡给他发了个消息，大致是在吐槽蔡尧的事，他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可笑。

他冲着大海大喊了一声，开着微信的语音录了段海声给贾凡听。

“凡哥，什么时候来看深圳的海啊。我请你吃饭，管饱。”

他把他的海洋，介绍给他意义非凡的朋友。